自贸区研究院简报

第38期2020年7月22日

从“抓大放小”到“流程再造”

--烟台的万华策略分析

万华是烟台的龙头企业之一，在放管服的思路下再造流程，核心是尊重市场规律，为大中小各类企业提供便利友好的发展环境。政府的目光不能局限在个别企业上，而是着眼于环境，创造企业自发生长的土壤。

一、万华虽强，烟台化学工业园却不强

万华化学是国内唯一一家同时拥有二苯基甲烷二异氰酸酯（MDI）、甲苯二异氰酸酯（TDI）、脂肪族和脂环族二异氰酸酯（ADI）全系列异氰酸酯制造技术自主知识产权的企业。是全球最具竞争力的MDI制造商之一，欧洲最大的TDI供应商，作为MDI全球“老大”，万华化学占据了全球总销量的22.5%、国内MDI产量的60%以上。是全球产能最大的MDI供应商。当前，万华已形成三大主要产业链：聚氨酯产业链、石化产业链、精细化学品及新材料产业链，其中又以聚氨酯产业链为主产业链，石化产业链为覆盖产业链。万华集团已形成一条以MDI、TDI、PPG原料为上游——下游连接聚氨酯产品涉及到民用工业、汽车工业、建筑业等广泛应用于家具、制鞋、汽车弹性体、汽车模塑泡沫、RIM、涂料、胶粘剂和密封剂、建筑以及冰箱制冷机具等产品的完整产业链。

万华一体化工业园通过煤制氢气、园区配套电和蒸汽一起协同分工生产，大幅降低了万华MDI生产成本，一体化的协同生产的优势就是MDI合成过程使用到的氢气均是自产氢气，原材料为煤，万华烟台背靠产煤大省山西拥有大秦铁路的货运成本优势。而其他国内生产商则主要用天然气制氢。万华在氢气上相比竞争对手的成本优势单吨节省400元/吨左右。另外，万华MDI生产园区均配套锅炉和自备电厂，以煤炭为原料自供蒸汽和发电，而其他上海的竞争者都要购买园区的蒸汽和电。自备蒸汽和电给公司MDI生产成本节约500元/吨左右。此外，MDI生产过程中需要氯碱，万华八角园区自产氯碱。其他上海生产商则需要从园区购买氯碱。另外一体化的园区统一管理带来的管理效率的提高，三费利率的节约进一步扩大了万华的优势。2012-2015年公司毛利维持稳定，并且2015年价格最低的时候毛利率相比2010年的最低毛利率所提升，证实了公司护城河进一步巩固。可见，万华不仅在技术上相比同行有折旧优势，同时原材料成本方面更是优势巨大。

烟台化学工业园在2019年排在省内第五，全国27位。从全球化工产业来看，以产业园为依托是主流模式。例如新加坡裕廊化工岛，是全球十大乙烯生产中心之一、全球十大石化中心之一，使新加坡成为全球第七大化学品出口国。2016年，裕廊岛精炼石油产品、化工与化工产品、制药和生物制品产业的企业数量分别为17家、282家和53家。裕廊岛有超过100家全球化学品公司设有主要业务，包括荷兰皇家壳牌、美国埃克森美孚、美国雪佛龙、美国杜邦、德国巴斯夫、日本住友化学及日本三井化学等国际化工巨头。又如美国休斯敦石化工业区，是美国石油工业和石化工业的中心，乙烯产能占美国总能力的95%，环氧树脂产能占美国总能力的66%。大休斯顿地区集中了3700多家石化公司，几乎每一家大型化工公司都在休斯顿附近经营一家工厂，包括巴斯夫股份公司、拜耳公司、雪佛龙菲利普斯化学公司、杜邦公司、埃克森美孚化工公司、壳牌化学公司等。休斯顿-贝敦-亨茨维尔地区拥有405家化学工厂，员工人数约为3.6万人。

国内的一些化学工业园也达到了较高的水平。上海化学工业区的异氰酸酯、聚碳酸酯、MMA(甲基丙烯酸甲酯)、胶黏剂、四氢呋喃等产能达到全球最大。乙烯单套装置产能达到国内最大，达到国际先进水平的主体化工装置共有120套，产能已经处于世界领先规模。园区内拥有企业58家，其中，生产企业42家，员工11749人。德国巴斯夫、德国拜耳、德国赢创、美国亨斯迈、英国石油化工、日本三菱瓦斯化学、日本三井化学等跨国公司以及荷兰孚宝、法国苏伊士集团、法国液化空气集团、美国普莱克斯等世界著名公用工程公司，以及中石化、上海石化、高桥石化、华谊集团等国内大型化工企业均入驻园区。

南京化学工业园区已成为全球最大的醋酸及其衍生物、EO/PO及其衍生物生产基地，亚洲最大的醇醚溶剂生产基地，中国最大的水处理剂、蛋氨酸、乙烯、芳烃、高分子材料、己内酰胺生产基地之一。截至2015年底，园区拥有各类企业148家，其中外商投资企业62家，包括30多家世界500强、全球化工50强以及细分市场领先企业。其中，基础化工原料领域拥有：德国巴斯夫、英国BP、英力士、壳牌、美国亨斯迈、韩国锦湖等；高端专用化学品领域拥有：南非沙索、美国艺康、亚什兰、瑞士龙沙、科莱恩、芬兰凯米拉、法国安迪苏、日本三菱瓦斯、综研、比利时特胺等；高性能材料领域拥有：荷兰帝斯曼、美国伊士曼、塞拉尼斯、圣莱科特、德国贺利氏、瓦克等；工业服务领域拥有：美国空气化工、普莱克斯、德国林德、梅塞尔、欧德油储、法国威立雅等。

二、大企业虽强，山东的经济基础不强

近年来，关于山东经济涌现了较多的负面评价，一系列知名企业的债务危机不断激起举国讨论的热度。2017年3月初，魏桥旗下的铝业板块“中国宏桥”陷入财务造假疑云，在港股市场两度停牌，“魏桥系”信用债遭遇抛售。3月末，邹平县齐星集团等几家大型民企爆出资金链断裂及互保圈债务危机：齐星集团直接债务上百亿,濒临破产，与其互保的西王集团、泰山钢铁、宏诚集团等多家企业也陷入危局。同一时间，东营市前500强企业天信集团也进入破产重整程序；在其关联公司中，债务最多的山东天圆铜业深陷复杂的担保圈，总负债达104.52亿，负债率高达180.77%。

自2009年GDP被江苏超越以来，山东经济逐渐失去了增长的动能，市场经济发育不足、新兴产业不足、两高一资型企业过多等问题不断被聚焦。潍坊市委书记走访南方城市之后，全面总结了山东与南方城市在思想观念、创新氛围、体制机制、营商环境、开放格局和干部作风等方面的差距，是很系统全面的。本文仅选择其中的一个方面，从企业规模的角度对山东和浙江的经济生态做一对比分析，发现浙江的小企业特别多，山东经济更多地依赖万华化学、魏桥集团、南山集团这样的大企业，小企业生长的环境不够优良

早在2011年浙江企业的债务危机就开始了，出险企业主体与山东大不相同，高发于中小制造业企业产业集群发达的“先富地区”。浙江发达的民间金融，编制了千丝万缕的循环担保网络。而且，浙江民间经济的周期节奏与国家总体政策趋势不同步，民间资金紧张的同时，银行收紧信贷，进一步扩大了危机的影响，导致了大批企业的破产。但是，危机之后，浙江的一众小企业又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经济犹如从急性病中恢复，经历短暂的困顿后仍然坚韧。如今“病树前头万木春”，制造业实力逐渐恢复，新经济已起航。

三、流程再造与小企业发展

山东与浙江的关键差别就是政府的着眼点不同，给予了大型企业过多的扶持。流程再造的真正受益者是小企业。在流程不规范的情况下，大企业的业务办理涉及的金额更大，相对而言，业务办理的成本更低；小企业的资源更加薄弱，单次业务办理的相对成本更高。流程再造的政务改革，提升政府的服务效率。对民营企业最大的支持,就是不干预,惠新安的调研发现，南方五市企业家们普遍反映平时感受不到政府的存在,政府有求必应、无需不扰。其中,晋江政府服务做到“四个到”,即不叫不到、随叫随到、说到做到、服务周到。这正是南方小企业不断涌现的根本原因。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持续快速发展，原因之一就是依靠群众、动力来自于人民群众。广大人民群众有自发地追求美好生活的愿望，只要政府为市场主体赋权，并且为市场主体行使权利创造条件、提供保障；做到真正降门槛、给空间、保公平规范，新主体会顺应新需求生长出来。当然，如果能够更进一步，达到上海对外经贸大学的黄建忠院长所说的，能让“国企中立和让出更多的垄断空间”，就更有助于形成民企的投资渠道和增强市场竞争的活力了。

流程再造就是制定统一规范的制度，对所有企业一视同仁，提供规范化的服务。中国民营经济研究会的吴跃农教授认为，政府如果做一两个所谓大企业的“妈妈宝”提供特别服务，最终必害死企业。某种意义上讲，只有让企业在市场上历经淘洗，让那些没有市场生命力的企业死得痛快，才能形成企业生的茂盛的完全气场。市场主体随着市场环境、竞争结构、内部资源条件的变化，每年都会主动或被动地出现有生有死、有“长”有落的状况，政府应尊重市场、敬畏市场，其有形之手不应错位横加干预，应把主要精力放在优化环境、做好服务等方面。民营企业应该回归其民间性，政府可以宏观规划，但绝对不要干预具体企业事务；政府可以提出市场预警，但绝无必要包办企业生死，特别是地方政府，不能眼光局限。

四、产业集群策略

从前文国内外化工产业园的情况来看，集群式发展是化学企业的主流模式。其原因在于，从产业特点来看，化工产业是规模经济、链式发展和高耗水、高污染的产业。基础设施是指整个社会经济赖以开展和进行的一系列设施及服务，是经济增长的必要前提。化工产业集群对基础设施的要求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要有足够的可满足化工生产需要的水源。水是化工的生命之源，化工产业集群内通常至少要有1-2m3/s的淡水水源。二是要有便捷的交通运输条件。国外一般是将化工产业集群建在沿江或沿海、附近有深水港的地区。三是要有可供化工生产适度排放的环保容量和较强的自净纳污水域。尽管化工产业集群强调环境保护，但化工生产不可避免地会有一定量的“三废”排放，要求当地必须要有一定的自净能力。因此，对于化工产业集群来说，基础设施对集群绩效的影响非常大。例如南京化工产业园区已经建立了完备的水路，铁路，公路和航空，及公用管廊等多种运输网络，依托专业物流公司，专业设施和严格的管理，能够为园区内的企业提供安全，便捷，流畅，经济的物流配送服务。园区内的水、电、热、气实现统一管理和供应。统一和安全的公用设施实现了高效，低成本。

万华化学以一家公司之力举办园区，承担包括发电在内的各项园区基础设施和业务，又为了原材料的稳定而投资国际船运业务，这都承担了巨大的经营成本和风险。如有一批企业集体承担，会使产业生态更加稳健。而且，从技术演进的角度来看，一群企业的集体研发在享受技术溢出的同时，更不容易在全球技术发展中掉队，也不容易因为某项技术的变革兴替而起伏衰落。化工产业集群内相关消费者与供给者的存在有利于形成稳定的协作关系，这不仅有利于降低交易成本，而且有利于上下游的供应商和客商企业之间及时进行信息和知识交流，这种柔性化的分工协作和便利化的市场交易，是区域产业群市场竞争力的根本所在。南京化工产业园区的碳一产业链，就是把14家园内企业构成了循环生态链，14家企业的副产物相互成了产业链中其他企业的原料。通过优化产业结构，提升产业层次，积极发展可持续发展的循环经济，最终形成了以深加工和高附加值产品为特征，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石化生产基地。因此，从长期发展和稳健规划来说，引进一批国内外一流化工企业形成化学产业集群，既是使万华化学保持长期竞争力的重要举措，也是发展烟台经济的重要战略。

战岐林，刘书雯  

山东工商学院自贸区研究院

2020年7月22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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