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台自由贸易试验区研究院简报

第49期 2021年1月15日

自贸试验区的跨境电商发展策略研究

—基于钻石模型的烟台案例分析

近年来，跨境电商高速增长，成为我国外贸增长新亮点。我国2018年跨境电商零售进出口202.8亿美元，同比增长52.3%。在受到疫情严重影响的本年度，前三季度货物贸易进出口总值比去年同期增长0.7%，累计进出口总值年内首次实现正增长。中国商务部外贸司司长李兴乾介绍，跨境电商、市场采购等新业态在其中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跨境电商进出口、市场采购贸易方式出口分别增长52.8%和35.5%。

2019年8月第六批自由贸易试验区（下文简称“自贸试验区”）覆盖了16个城市。四个月后，其中的石家庄、济南、烟台、绥芬河获批设立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下文简称“跨境电商综试区”）；八个月后，其中的连云港、崇左、德宏、黑河也获批设立跨境电商综试区。目前，跨境电商综试区城市已经扩大到92个，覆盖了绝大多数自贸试验片区城市。自贸试验片区城市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是探寻跨境电商的发展规律，通过发展跨境电商促进自贸试验区建设和地区经济发展。

一、自贸试验区跨境电商发展现状

中国跨境电商的领军城市是杭州和深圳，业内存在“国内电商看杭州，跨境电商看深圳”的说法。《2017年度中国城市跨境电商发展报告》的排名顺序是深圳、广州、杭州、宁波、郑州、上海、成都、苏州、重庆、青岛、合肥、天津、大连。其中除了杭州和宁波之外，都是自贸试验片区城市。跨境电商是“互联网+”的跨境跨界贸易形式，也是在个人海淘基础上形成的正规化完整产业链。跨境电商的发展不但为国内用户构建了购买全球产品的有效渠道，更是货物贸易及服务贸易无边界的终极体现。当前形势下，自贸试验区创新建设及跨境电商产业发展成为当前学术界关注的热点领域。

近年来，许多学者以解决实际问题为基准对新兴跨境电商产业的物流、支付、通关等问题进行了分析和研究。如刘娟认为小额跨境外贸电子商务的门槛并不高，通过国际性的电子商务信息平台可在线完成跨境小额外贸交易；李向阳的研究表明，我国跨境电商在物流方面限制过多，束缚了跨境电商产业的发展。部分学者探讨了自贸试验区跨境电商的发展。如崔婷婷以广东自贸区发展跨境电商为研究对象，认为不仅要坚持现有的优惠政策，还要提供更加便利的支持，从而促进其发展；郭晓合等从上海自贸区出发，认为应充分发挥自贸区创新发展的作用，推动新型贸易业态的培育和海关监管模式的创新，从而推动跨境电商的发展；王建文等认为厦门、福州、平潭片区的跨境电商产业发展存在诸多问题，应积极借鉴上海、广东、天津等国内先进地区的经验；邢弢从天津自贸区出发，将跨境电商产业发展与物流企业经营结合起来探讨了物流企业经营的着重点。

现有文献将自贸试验区与跨境电商产业结合起来探讨跨境电商产业发展的问题及瓶颈，但缺乏全局视角，未能系统探讨自贸试验区跨境电商产业整体构架。本文以烟台自贸试验区为焦点，以国内跨境电商发达的自贸试验片区城市为样本，在波特的钻石模型框架下分析烟台跨境电商发展的优势和不足，并提出相应的对策建议。

二、跨境电商发达城市竞争优势来源的钻石模型分析

钻石理论用于分析一个国家或区域某种产业为什么会在国际上有较强的竞争力。根据该理论，决定一个国家或区域某些产业是否具有发展优势有如下的影响因素:生产要素、行业需求、相关及联动产业和产业结构、同业竞争与合作，以及政府行为与机遇。

(一)生产要素

钻石模型中的生产要素可分为两类:先天的初级要素及后天的高级要素。跨境电商产业发展既需要自然资源、地理区位以及资本等先天的初级要素，更需要与现代通信相关的基础设施、人力资本等后天的高级要素。自然及区位要素在广州和深圳的竞争优势形成之中，起到了明显的作用。广州和深圳紧邻港澳。尤其是深圳，即便是在国家政策不够清晰的早期，依然可以通过香港这个自由港进行“出境一日游”之类的特殊操作。因其地理位置，无论是出口还是进口都可以很方便地从香港中转。郑州的区位优势在于辐射整个华北，并且是联结欧亚的内陆枢纽。烟台毗邻日韩，并有“中韩(烟台)产业园”和“中国（山东）自由贸易试验区烟台片区”等顶层设计，具备一定的条件施行地方性的变通政策为跨境电商提供支持。

(二)相关产业及关联行业

电商企业、物流仓储等相关产业的发展能促进跨境电商产业成长平台的进一步完善。为提供便捷的通关服务。这是支撑电商发展的重要因素。例如深圳拥有全国80%的供应链企业总部，仅在前海注册并运营的现代物流业企业就超过5000家。又如广州有丰富的海、空港资源，广州白云机场是国内三大枢纽机场之一，航线网络通达全球。铁路、公路系统也很发达。这些都有助于包括供应链管理、第三方物流、航运服务、跨境电商等在内的现代物流体系的搭建。青岛港拥有连接着世界上180多个国家的700多个港口的航线。从青岛港始发直达日韩的航线有32条，直达东南亚的航线有29条，直达中东、西亚的航线有9条，直达欧洲的航线有14条。杭州则有“四通一达”等大型民营快递公司，也对其跨境电商的发展起到了有力的支持作用。烟台地处渤海咽喉，如能有效接驳中转天津、大连、营口等港的海运，并提供高质量的远洋维修服务，则能使烟台港得到大发展，为跨境电商提供更加有力的支持。

制造业产业的发达能够提供优质的货源，这是跨境电商发展的实业基础。无论是B2B，还是B2C，珠三角强大的供应链体系一直是深圳和广州跨境电商发展最重要的支撑。尽管因为人力成本上升，很多工厂已经往内陆迁移，但是珠三角还是存在比较完整的生产生态链。杭州则有特色明显的“块状经济”，专业化市场发达，中小微企业数量众多，为跨境电商发展提供了近距离、丰富的网货网商资源和良好的贸易基础。烟台已有良好的工业基础，但是小微企业的活跃密集程度与深圳和杭州仍有巨大差距。小微企业生长环境的塑造和小微企业的培育应该作为烟台发展跨境电商的一个支撑性政策。

(三)同业竞争与合作

根据钻石模型，适度的同业竞争与合作是产业竞争力形成的重要条件。过度的竞争会阻碍企业的利润积累，影响企业的研发创新；相反，过高的集中程度导致竞争不足，也会使企业失去创新和研发的动力。目前深圳全市已建成以福田国际电子商务、南山蛇口网谷、前海跨境电商、罗湖互联网产业园等为代表的电子商务集聚区近40个。园区总面积已超过200万平方米，近7000家互联网、电子商务企业入驻。集聚的电商企业，使深圳和杭州形成了发达的信息产业、金融产业、物流产业及各类线下园区，为跨境电商的发展提供了坚实的配套保障。青岛亦在努力打造跨境电商产业链与生态圈，已经集聚了27处跨境电商产业园和近400家跨境电商企业，认定了13处市级重点产业园和12家示范企业。2017年烟台印发的《山东（烟台）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建设实施方案》所确立的依托三站小商品批发市场来发展跨境电商的思路已经抓住了关键。

(四)政府行为

政府推动管理体制创新，简化贸易通关监管流程，为产业发展提供政策，构建跨境电商产业发展的国际化营商环境。一方面，复制推广“单一窗口”，优化跨境进出口通关流程，再造简易便利的一站式通关环境。在通关流程上，一线货物凭单入库，二线加强监督管理。贸易制度改革有助于跨境电商主体企业提升时效和品牌竞争力。另一方面，为培育跨境电商产业提供了专项资金支持和政策指导。

自2013年开始，国务院及相关部门发布了《关于实施支持跨境电子商务零售出口有关政策的意见》《关于跨境电子商务零售出口税收政策的通知》等文件。2015年，上海市发布《关于促进本市跨境电子商务发展的若干意见》，该文件涵盖跨境电商的5条产业链和2个体系建设；广东省商务厅在2015年连续出台了3项支持电商企业发展的新政策，补齐公共服务、物流、仓储和园区等多个环节的短板；福建省出台《福建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印发进一步推进跨境电子商务发展行动方案的通知》等省级实施方案，大力支持跨境电商产业。四大区域跨境电商扶持政策优化整合相关资源，构建“物流仓储、支付结算及互联网金融、大型电商、资金融通、产业综合服务”五大功能性平台，培育跨境电子商务全产业链条。可见，“互联网+”产业发展及政府政策支持等各方面的因素为跨境电商产业创造了发展机遇。

杭州建立了海关、国检、税务、外管、电商、物流、银行等数据交换平台，初步实现了长三角区域通关一体化。郑州早在2013年便出台具体方案，推动切实落地的海关、税务、质检、外汇各方合作，以保证跨境电商流程的便捷。广州更是形成了“广州模式”。一是实施“先放行入区、后理货确认”，压缩一线进境入区通关时间。对管理规范、信誉良好的物流仓储企业，实行“自行理货、视频监理、改单上架”的监管模式；二是建设智能化卡口系统。在二线出区进口环节，卡口系统实现“7×24小时”智能验放，提升配送时效；三是“互联网+”。企业申报和海关监管通过互联网无缝对接，实现全流程网上申报、在线审核、实时反馈；四是跨境电商产品质量监测。对以跨境电商网购保税方式申报入区的进口食品，抽样后即放行入区存储销售，并根据抽样检测结果进行后续处置；五是“同业联合担保+先放后税、汇总缴纳”，减少企业流动资金压力；六是电商货物区间流转。运用自行运输创新制度，建立全国海关特殊监管区域间流转“快车道”；七是电商企业建包配送。改变原来区内打包、区外分拣配送的模式，支持电商企业在区内完成按配送区域、配送公司的集中建包，提高配送效率；八是创新监管模式。创新实施网购保税进口商品退货入区和出区销毁监管模式，促进企业规范化、多元化发展。

一些地方政府为跨境电商的发展直接提供资金和资助。例如，深圳市每年均有“跨境电商资助项目”，对符合条件的跨境电商企业的银行贷款给予贴息支持。又如东莞，出台了《东莞市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专项资金管理办法》。制造企业入驻跨境电子商务第三方平台符合条件的，该企业需要向平台缴纳的注册费、服务费等，政府给予50%的资助；新引进跨境电子商务大型企业规模首次超过1亿美元、5亿美元的，分别给予100万元、500万元的一次性资金奖励；可开展跨境电子商务保税进口业务，且规模达1亿美元以上的企业，按照每1美元支持1.5分人民币的标准给予扶持；企业自建海外仓符合条件的，每个项目一次性资助100万元；企业租赁海外仓符合条件的，按其实际租赁费用的25%予以资助；企业应用与跨境电子商务相关的信用保险综合服务所产生的保费，给予不超过30%资金或不超过80万元的资助；新建跨境电子商务园区符合条件的，按每1亿美元50万元的标准，或是每平方米100元的标准对园区主办方予以奖励。

三、总结及对策建议

从我国跨境电商发达城市的经验中可以看到，其竞争优势的形成是符合钻石模型框架的。唯有其中的需求因素没有单独论述，因为就跨境电商发展而言，需求与相关产业因素结合在了一起，难以清楚地区分。所谓需求应该是与本地生产能够匹配的需求。跨境电商最为发达的城市相比烟台都有更为发达的消费品工业，与消费者直接下单的线上购买方式相契合，烟台则是更多的重工业比重。如果将产业结构视作既定条件，在短期内也可以归为生产要素。而区位条件则是长期无可变更的。深圳和广州的跨境电商是中国最发达的城市，其毗邻港澳的区位优势是一个关键因素。

烟台可以借鉴改变落实到政策之中的，首先是在产业结构上做加法，增加原本较为欠缺的消费品生产。《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要求保持制造业比重基本稳定，巩固壮大实体经济根基。消费品制造业的发展需要的资金和技术密集度较低，容易起步，放开私营企业加工制造，促进产业的集聚和发展才能为烟台跨境电商的发展奠定相关产业基础。其次是地方扶持政策。对比国内跨境电商发达城市的政策可以看到，烟台的政策无论是资金扶持力度还是平台建设力度都有待提高。就具体的发展方向而言，可以将日韩作为优先的开拓方向。近日，《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正式签署，进一步提升了中国与日韩的贸易自由化等级，烟台拥有毗邻日韩的区位条件，大力发展对日韩的跨境电商是烟台的优势所在。

战岐林        

山东工商学院自贸区研究院

2021年1月15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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